山中纪事两首

静水

山中纪事两首
文/静水

1、冷浸沟
冷浸沟被四围大山高傲地踩在脚下
大树们高举浓阴
不让它对望湛湛青天

冷浸沟的蝉噪是冷的
泼下来就是一瓢瓢冷浸的水
冷浸沟的蛙声是冷的
大大小小的石头是冷的
连坑坑洼洼的窄路也是
冷得发硬，浸得钻心

冷浸沟的高粱很矮
包谷很瘦
冷浸沟长不出金黄的麦子和水稻
一棵瓢儿白总是托不起
大颗大颗的露珠

以前，冷浸沟住过两户人家
他们的时间多如沟里的野草
他们用多余的时间吵架
他们吵架用的四言八句也是冷的
冷得瘆人

后来，他们进城里晒太阳去了
他们走后，冷浸沟
还是被高傲的四围大山
踩在脚下
    2016、7、7
2、老鸦嘴
老鸦嘴像铁铸大老鸦
兀立在村庄的头上
村庄经年，繁华与欢笑
日子的边角被老鸦嘴叼得老高老高

而这个黄昏，老鸦嘴上蹲着的黑老鸦
甩下一声浓黑的“呱”噪
瘦太阳黑了，细树梢黑了
还没有爬上柴檐的半缕炊烟也黑了
接下来是更黑的寂静
把狗吠捏细，把虫声调高
把年老的咳喘抛成点点星子
散布天空

能走的都走了
不能走的，也被接走了
一只老鸦和一个人的村庄
相依为命，相视为安
因为老鸦嘴还在，他们就不离开
    2016、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