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羽毛

路拾

    飘落的羽毛
一切犹如往日  在暖树枝头
她用红喙梳理她的羽毛  哎呀
羽毛  飘落了一地
她顿感恐慌   恐慌
美丽
如秋叶一样殆落  而后
身体  像山石一般嶙峋

蔚蓝的天空变得恐怖
芳香的花儿释放着毒气
朋友的话语在讥咒她
地上的蚯蚓想吞食她

美好的事物不再迷人  地狱
如同一座阴森寒栗的地狱
要夺走她欲生的权力

飞向蓝天的梦  
支离破碎
游历群峰的凌云壮志  
哑然颓落

她站在悬崖之巅  看不清下面是什么
乱石  树林  荒山还是田园
悬崖底畔是否有像她一样的鸟儿的坟茔

一块风化了的碎砾滑落崖底  良久
从漆黑的悬崖深处传来恐惧的回响
叮咚  叮咚
是水声  崖底定是一个宽阔的泉池

可以一头扎下去
任凭身体飞速下跌  也不要张开那稀落的双翼
沉入泉底  沉入她心中的天堂圣地
从此便再无痛苦
再也不会看到自己没有羽毛的身体
永远做一个沉香的梦

但——
她犹豫了
为看一眼这最后的天国风光
她流泪了  泪水
栖息在崖底的泉池中
叮咚  叮咚

她不想这样结局  她还不想死
她改变了主意  任谁笑话她的胆怯
她要用这不知该何时熄灭的生命之灯
去扩拓深蓝的夜空  挖掘天上的明星
也任她笑话自己的愚蠢

她不顾一切  向前飞
飞过山涧  飞过丛林  飞过鲜花盛开的野坡
她站在悬崖之巅  回顾看不清的来路
遥茫  遥茫
既然不想死就一定要面对现实
她忍不住想偷窥一下自己

“啊”
不想尖叫  但已叫出了声
她的身体不再像山石一般嶙峋
换上了柔和绚丽的新裙
她不相信  不敢相信  眼前的事实

似乎是一场离奇的梦  梦醒了
她不再突悲猛喜  她缄默了  不再尖叫
像往常一样  能听到她静静的心跳

蔚蓝的天空又蓝澈了
芳香的花儿又香浓了
朋友的话语在为她祝福
地上的蚯蚓在为她低吟祈祷

一切犹如往日  在暖树枝头
她用红喙梳理她的羽毛  哎呀
羽毛  飘落了一地
成熟